第 212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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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2 章
今時的喜娃, 跟初來滬市時，已經完全不一樣，除了穿著時尚, 就連臉上也少了懵懂的天真與膽怯，只剩下平靜的淡然。
漂亮的臉蛋更漂亮了。
要是王蔓雲再見到, 估計都沒想到能有這麽大的變化。
“哎喲, 時間不早, 我得回去了，你們要相互照顧，有事就來門警處叫人。”閑聊間, 時間過得非常快，徐大娘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，叮囑一聲就提著籃子準備回去。
“大娘，過幾天就端午節了，你要不要來教我們包粽子？”
範問梅知道喜娃多年被催眠得如同一張白紙，不僅知識文化欠缺, 生活常識也是欠缺的，在有機會的情況下，她還是希望能多教對方一點。
這樣以後也能自力更生。
總不能一輩子依靠人, 也沒有人能讓對方依靠一輩子。
徐大娘近期挺忙, 忙著準備搬家的事, 也忙著照顧大孫子，還要顧家, 更是時不時來範問梅她們這裏照看喜娃, 忙得就算是知道馬上要到端午節了, 也還沒想起包粽子這樣的大事。
被問得一楞，立刻說道：“我明天看看有沒有粽葉賣, 有就來教你們。”
“我們自己去買，我聽我娘說過，包粽子t都需要些什麽食材，就是我不會包，需要大娘來教教我們。”範問梅笑得大氣。
她小時候腦子傷過，多年來家裏也沒有期待她能什麽都會，所以還真不會包粽子。
徐文貴要退伍了，單位給了一筆安家費，徐家現在總算不那麽拮據，徐大娘不放心範問梅挑選食材的能力，明說道：“你們從來沒有買過，沒什麽經驗，還是我買回來，我們先包幾個試試手，等學會後，我再帶你們一起去挑選，今後沒有我，你們自己也能做。”
她也在盡量教喜娃生存技能。
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照顧對方一輩子。
“好。”範問梅是個聽人勸的，徐大娘讓她不用去買食材，她也就耿直地同意。
喜娃卻突然說道：“大娘，明天我們跟你一起吧，早點學習，我們也能早點掌握，下次你可以看我們挑選，有不足的地方，你也能當場提醒，這樣我們也學得快一些。”
徐大娘驚喜地一拍手，高興道：“對啊，我怎麽沒想到，就這麽辦，你們倆明天在家等我。”
“八點，我們在家屬區門口等你。”
喜娃主動定下時間。
雖然大院來她們這不算遠，可來回跑，對於徐大娘這年紀的人來說也是負擔，還不如約好地點集合。
“八點早了點，小忠剛上學，家裏我估計還沒收拾好，八點半吧，我準能到大門口來。”徐大娘算了一下自己的情況，改了時間。
“嗯。”
喜娃點頭。
就這樣，徐大娘樂呵呵地回了家屬區，親眼看著喜娃越來越好，她特別開心，有成就感。
“嫂子。”
就在徐大娘快走到自家那棟樓時，張舒蘭的聲音從身後響起。
“舒蘭同志。”
徐大娘回頭，她能感覺到對方是特意來找自己的。
“嫂子這是剛從喜娃她們那回來嗎？”張舒蘭看著徐大娘臉上的笑，就猜到應該是剛從範問梅那邊回來。
要不是知道徐大娘跟喜娃沒有血緣關系，她都以為這是親母女。
住得那麽近，一天還能跑八百遍。
徐大娘可不知道張舒蘭心裏怎麽想自己的，點頭道：“對，剛從喜娃她們那邊回來，馬上端午節了，我打算明天帶她們倆去挑挑包粽子的材料，教教她們怎麽做。”
張舒蘭驚訝，但轉念一想，就明白徐大娘這樣做的意思。
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。
不過這樣一來，她猶豫要不要開口邀請。
見張舒蘭沒說話，徐大娘意識到對方可能也是因為端午節而來，想起大院裏每年包粽子時的特殊情況，她眼裏立刻充滿了感激。
這種時候還能主動來邀請自己，是真情了。
“舒蘭同志，大院的特令什麽時候能取消？馬上端午節了，各家親戚都要走動，到時候來了遠方親戚，多不方便。”徐大娘想著要是特令再不取消，她搬家喜娃都沒法進大院看一眼。
等自己走了，今後也不知道喜娃怎麽樣。
是能留在大院，還是會被送回沙頭村。
徐大娘打聽特令什麽時候能取消的事不是一次兩次，這次張舒蘭尤其放在心上。
想了想，說道：“嫂子說得對，馬上端午節了，要是不知道我們大院下了特令的家屬親戚上門，沒法接待就失禮了，對了，還有賽龍舟，這樣的盛況不能錯過，我打聽打聽，要是特令能取消，大家既能接待親戚，也能帶親戚一起去看劃龍舟。”
滬市每年都有龍舟比賽，在沒有多餘娛樂活動的時候，每年龍舟大賽時，全城的人都要湧到江邊觀看，是超級大的大事。
“快去問問，沒幾天就端午節了。”
徐大娘催促，她早就饞一年一度的龍舟大賽，近期別說是她，就是大院裏的孩子也經常去江邊觀看練習劃龍舟的隊伍。
“行，那我回去了。”
張舒蘭沒有邀請徐大娘跟她們一起包粽子，對方既然說了明天要去教喜娃跟範問梅，肯定就不可能再跟她們一起。
再問就是為難人了。
朱家，王蔓雲聽張舒蘭說清徐大娘的情況，微微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老嫂子比我們考慮得周到，這些生活技能確實要教會喜娃她們。”
“喜娃一日日見好，等全好了，可能還是會回到沙頭村，畢竟她的糧食戶口在那邊。”張舒蘭輕輕說出對喜娃未來的安排。
糧食吃緊，現在全國都是糧食戶口在哪，人就必須在哪。
王蔓雲早就知道這情況，理解地點了點頭。
她當初為什麽一穿來就跟原來主家鬧，要離婚，要工作，還不是因為糧食戶口問題，不然她都懶得搭理原主之前的那堆關系。
西部一行後，張舒蘭對王蔓雲除了尊重，還多了一絲信服，見對方神情淡淡的，小聲問了一句，“你說要不要給喜娃介紹個對象，要是結婚了，就不用再回沙頭村。”
沙頭村的情況她們親自見識過，要是有條件，是沒人願意一直在到當地生活的。
太苦了。
王蔓雲早就猜到張舒蘭會動惻隱之心，沒有馬上回答，而是想了想，才說道：“我們當初答應沙頭村的村長，等喜娃好了，就把喜娃帶回去給鄉親們一個交代，喜娃是村裏眾人養大的娃，她的婚姻我們做不了主，不然容易讓人誤會。”
“看我這腦子，居然忘了這事。”
張舒蘭懊惱地一拍額頭，說道：“我一心想著喜娃要是留在大城市了，就能少吃點苦，忘了我就算是一片好心也得征求喜娃跟沙頭村村民的同意，不然確實容易讓人誤會。”
“是這個理，我們好心，也得征求當事人的意見。”
王蔓雲沒有怪張舒蘭想得簡單，因為她知道對方確實是為了喜娃著想。
於是多說了一句，“婚姻的事，喜娃自己也做不了主，她腦子就算好了，也如白紙般純凈，根本就沒有辨識人心的能力，她的婚事還是讓沙頭村的村長來把握。”
張舒蘭想起村長那張黑瘦又堅韌的臉，再想想對方一心為村民著想的心，她就相信對方在喜娃的婚事上絕對不會虧了喜娃，“村長可靠。”
“喜娃不屬於我們，也不屬於我們大院。”王蔓雲語氣很淡然。
“嗯。”
張舒蘭有點遺憾，然後接著說道：“不過我看徐嫂子有想給喜娃做媒的打算，近期都在物色大院出色的小夥子，你家衛軍也在列。”
“不行。”王蔓雲迅速否決。
張舒蘭見王蔓雲拒絕得幹脆，忍不住問道：“是因為喜娃背景不好嗎？”她是知道周家情況的，也知道喜娃不合適，所以從來沒想過要給周衛軍與喜娃牽線，但王蔓雲拒絕得這麽幹脆，她還是詫異。
“不是。”
王蔓雲知道張舒蘭會想歪。
對方工作能力是不錯，人也正直，但就是因為太正直，容易被事物蒙蔽眼睛。
幹脆解釋道：“嫂子，周家孩子的婚姻從來不看重身份背景，但卻一定是需要年輕人自己喜歡的，只要喜歡，哪怕對方就是掃大街的同志，周家也認。”
“那是因為什麽？”張舒蘭疑惑與不解。
王蔓雲不可能明說喜娃有問題，只能說道：“衛軍不喜歡西部的姑娘。”
“喜娃又不黑，反而非常白，皮膚也好，跟江南水鄉的女孩一樣水靈。”張舒蘭想起周衛軍嫌棄範問梅的理由，神情有點僵硬。
王蔓雲見張舒蘭是真沒多想，無奈道：“想想文貴同志那死去的妻子，現在是多事之秋，周家只想低調，謹慎，任何可能的危險都不想沾染。”
張舒蘭大小也是個領導，瞬間明白了周家的顧慮，理解道：“雖說喜娃沒有牽扯到命案中，但確實不適合周家。”
她不知道西部事件，只知道鐘秀秀死得有問題。
“嫂子，衛軍的事，還是得拜托你幫忙留意，至於徐嫂子那邊，麻煩你幫忙提點一下，我家衛軍跟喜娃沒有可能。”
王蔓雲不露聲色給周衛軍解決麻煩。
張舒蘭卻嚇了一跳，拒絕道：“你家衛軍的事我可不管，讓他自己多跟合眼緣的女同志接觸接觸，醫院，機關單位，我們軍分區那麽多優秀的女同志，足夠他找，我就不插手了。”
自從上次給周衛軍牽過一回線，差點牽出大事，她就決定不碰周衛軍的婚姻。
她好像壓不住。
王蔓雲沒有強求，笑看著張舒蘭風風火火走了。
晚上，朱正毅回來了。
回來後，他把張文勇給打電話的內容都說了出來，最後總結道：“看來對方是鐵了t心想把我認回去。”
王蔓雲思考的事不僅僅只有朱正毅剛給自己說的，還要喜娃，思考了起碼六七分鐘後，她才說道：“你有沒有想過你那便宜爹為什麽一定要認你回去？”
這個問題朱正毅早就思考過，明確回答道：“除了我能成為他的助力，還能給他增加聲望，他有野心。”
“嗯。”
王蔓雲也是這麽想的，提醒道：“秦穆那一家人我們都見識過，憑那家人糟糕的脾氣，秦穆怎麽可能甘願請調離開，請調，就只能去最偏遠的地方，像周二哥他們那樣。”
“所以秦穆肯定會反擊，只要京城那邊甩鍋甩得好，秦穆怨恨的就一定是我跟蘇軍區，只要他不想去邊遠地區，近期就會對我動手。”朱正毅早有猜想。
“對。”王蔓雲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朱正毅，再次說道：“他們要動手了。”語氣有點興奮。
“喜娃肯定也要動了。”自從發現喜娃有問題，朱正毅就讓人監-視對方，可以說喜娃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軍方的把控。
“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抓到那個神秘人。”
王蔓雲很是期待。
“這就得看喜娃是無知被利用，還是本身就是隱藏最深的人。”朱正毅神情很冷，任何敢動他家人的人，他絕對不會放過。
“那就將計就計。”
王蔓雲露出笑容，釣了那麽久的魚，魚終於上鉤，可以收桿了。
第二天，軍分區的特令就撤銷了。
這意味著大院家屬的親戚朋友，都可以像以前那樣進出。
特令解除，門警處的檢查卻沒有半絲馬虎。
升級成蘇軍區那樣，不管是進，還是出，不僅都要檢查臨時證件，就是大件行李也得檢查，這就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大院家屬的安全。
面對這樣變化，不管是大院家屬，還是家屬們的親朋好友，都極力支持。
特令撤得突然，這讓第二天來大院門口等徐大娘的範問梅跟喜娃驚異又高興，這也就意味著兩人可以隨意進出大院了。
範問梅是軍人，父母住在家屬區裏，不用徐大娘帶，她就能帶喜娃進門。
“喜娃，想進去不？我帶你去？”
範問梅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喜娃，自從跟喜娃住在家屬區外，她就一直沒有回過家，中途只有她媽來看過幾次她跟喜娃。
說起來，她想念她媽做的攪團散飯了。
剛出鍋的攪團熱乎乎，帶著土豆的清香。
想著想著，範問梅忍不住吸溜了一下，她腦子是醫治好了，行為也正常了，但有時候饞起來，還有股小孩的憨真。
“你想到什麽吃的了？”
喜娃從治腦子以來，一直跟範問梅住在一起，兩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，範問梅剛吸溜，喜娃就偷笑起來。
“想到我媽做的攪團了，你想吃不？”
範問梅誘惑喜娃。
喜娃臉上露出糾結的神情，她當然也想吃攪團，但想到徐大娘讓她們在門口等，要是錯過，就對不起人了。
“大娘還沒到，我們可以進去迎她，然後一起我去家，我都好久沒有見到我娘了。”範問梅露出子女對父母的濃濃依賴。
多年來，她還真沒怎麽離開過父母，這次為了照顧喜娃，她都快兩個月沒回家了。
“好吧。”
看著威嚴又大氣的軍分區，喜娃眼裏有好奇、天真，最終抵擋不住誘-惑，同意進門。
範問梅立刻跳起來給了喜娃一個大大的擁抱，然後拉著人去門警窗口處登記。
很快，兩人就進了軍分區。
軍分區跟外面是不同的，這裏除了熱鬧，還整齊有序，更重要的是，到處都是穿著綠色軍裝的人。
有大人，也有小孩。
但不管是大人，還是小孩，臉上都洋溢著最開心幸福的笑容。
看著這些笑容，喜娃的眼神楞了起來。
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了，那時候的她就是跟村裏的小孩一起玩耍的，大家都小，不用勞作，笑容也跟大院裏的孩子一樣。
“大娘。”
範問梅她們剛走到供銷點，就看到徐大娘挎著籃子遠遠走來，她擔心對方沒有留意到，趕緊一邊打招呼一邊揮手。
徐大娘已經知道了大院特令撤銷的事。
還想著今天帶兩個孩子買了食材，就領喜娃進大院看看，沒想到自己還沒行動，兩個孩子就進了大院，想到範問梅的身份，她也就明白了根源。
“吃了嗎？”
走近的徐大娘問兩人，視線更多是停留在喜娃的臉上。
今天的喜娃更吸引人目光。
水靈靈的好像一朵花，也不枉她特意把兒媳的衣服改一改給對方穿，看看，就她走近喜娃的短短時間裏，不少人的視線都移了過來。
這些目光有家屬的，也有年輕小夥子的。
徐大娘聽說過一個詞，叫做窈窕素女君子好逑，看喜娃受歡迎，她眼角的褶子都深了幾分。
範問梅性格外向，根本就沒有留到周邊看向她們的目光，聽到徐大娘問她們吃沒吃，搖頭道：“沒吃。”
喜娃瞬間看了過來。
她們明明是吃了早餐才出門的。
範問梅看著喜娃眼裏的驚訝，調皮地眨了眨眼睛，才接著對徐大娘說道：“我想吃我娘做的攪團，就沒有吃早餐。”
徐大娘原本是要責怪範問梅的，可聽說對方想吃老娘做的攪團，突然就理解了。
甚至心生歉意。
她知道範問梅為了照顧喜娃，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，就這，她還時不時嫌棄對方沒有照顧好喜娃，真是太不應該了。
畢竟範問梅之前也傷過腦袋的。
徐大娘想到這，立刻露出和煦的笑容，說道：“那你趕緊回家看看你娘，吃頓攪團，我帶喜娃在大院裏走走，她第一來，看什麽都好奇。”
“喜娃不跟我一起嗎？”
範問梅有點不放心，她之前可是跟喜娃說了自己老娘做的攪團有多好吃。
“我帶了包子，喜娃吃這個就行。”
徐大娘從挎籃裏拿出一個大包子遞給喜娃，原本也有範問梅的份，但對方要回家吃攪團，她就不給了。
“好，那你們慢慢逛，我快點吃，吃完就來找你們。”範問梅興奮地留下這句話就跑了，大院就這麽大，她不擔心找不到人。
“這丫頭，都這年紀了，還這麽毛毛躁躁。”
徐大娘看著範問梅的背影，無奈地嘀咕了一句，她有時候嫌確實是很棄範問梅照顧希望不周，但現在卻又特別羨慕。
羨慕對方的沒心沒肺，活得簡單，活得開心。
喜娃啃著熱乎乎的包子沒有催促徐大娘，而是直到看不到範問梅的背影後，才把視線移到徐大娘的臉上。
她有一雙好似能說話的眼睛。
就算什麽都沒有說，徐大娘還是迅速領會到了意思，樂呵呵道：“走，我帶你看看大娘住了三年多的地方，這裏啊，可有我太多太多的回憶了。”
領著人，徐大娘把大院的布局說給對方聽。
簡單說完，就最先把人領到自己住的那棟樓房下，然後指著一扇窗戶說道：“那就是大娘的家，一會我們回來包粽子，現在就不上去了。”
此時的她非常滿足。
“嗯。”
喜娃乖巧點頭。
“快看這塊地，這是我來大院時就開的，最開始的時候，這地力不肥，種出來的菜可差了，幹巴巴，還歪歪扭扭，三年了，你看，現在土被我養得多好，種出來的菜也特別的水靈。”
徐大娘很久都沒有這麽酣暢淋漓地說話了。
西部回來後，兒子工作變動，不少家屬都選擇了避嫌，她就不愛在大院裏走動了，也跟人交流少了，別人避嫌，她自己也得識趣。
想著沒兩個月就要徹底離開，徐大娘一邊引著喜娃在大院裏走動，一邊絮絮叨叨各種介紹。
其實也是在告別。
告別住了三年多的軍區大院。
喜娃很乖巧，話也不多，徐大娘說什麽，她就靜靜地聽著，只偶爾發出一兩聲單音節的應和聲，是個非常合格的聽眾。
“喜娃姐！”
就在兩人轉了半個多小時時，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。
是昊昊。
昊昊還沒有到上學的年紀，朱英盛跟趙軍上學後，他就跟囡囡在大院裏跟一群差不多年紀的小孩玩。
這會剛跑得一身汗，正準備回家喝水，就看到了徐大娘與喜娃。
“昊昊。”
喜娃驚喜地跑向昊昊，想把小孩抱起來，然後就被囡囡用力打開她伸向昊昊的手。
囡囡不僅皮得像男孩，力t氣也不小。
這一下，喜娃的手背迅速紅了起來。
“囡囡，這是喜娃，喜娃姐姐呀，怎麽，不認識了？”徐大娘驚了一跳，趕緊給囡囡解釋。
大家是見過面的，不過那次是去江灘春游，這時間一晃，快兩個月，喜娃變化有點大，她以為只有一面之緣的囡囡已經不認識喜娃。
“對啊，囡囡姐，這是喜娃姐，我們一起吃過烤魚的！”昊昊抓著囡囡的手，著急解釋。
“我不喜歡她。”
囡囡不是不認得喜娃，而是不喜歡。
她不喜歡對方，當然也不喜歡對方靠近昊昊，才有了剛剛那用力的一拍。
喜娃臉上的驚喜收斂，楞楞地看著五官靈動的囡囡，幾秒鐘後，才緩緩垂下眼簾，視線落在了自己被打的那只手上，已經通紅一片了。
很痛！
“喜娃，娃，你別多想，童言無忌，囡囡只是跟你不熟，熟了肯定就不會這樣對你，你別傷心啊，有大娘呢。”徐大娘看著這樣的喜娃，心疼死。
但卻又不能說一個三歲的小女孩什麽。
“回家。”
囡囡才不管喜娃高不高興，拉著昊昊就走，她力氣大，硬是用蠻力把昊昊拖動了，昊昊想拒絕，被囡囡在屁股上啪啪兩巴掌。
昊昊眼睛一閉，再也不敢反抗。
遠處的角落裏，範問梅正跟王蔓雲蹲在一起往這邊看，看到喜娃被打，她差點笑出聲。
“你沒被她懷疑吧？”王蔓雲有點擔心。
“絕對沒有，我演技可好了。”範問梅笑嘻嘻匯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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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時的喜娃, 跟初來滬市時，已經完全不一樣，除了穿著時尚, 就連臉上也少了懵懂的天真與膽怯，只剩下平靜的淡然。
漂亮的臉蛋更漂亮了。
要是王蔓雲再見到, 估計都沒想到能有這麽大的變化。
“哎喲, 時間不早, 我得回去了，你們要相互照顧，有事就來門警處叫人。”閑聊間, 時間過得非常快，徐大娘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，叮囑一聲就提著籃子準備回去。
“大娘，過幾天就端午節了，你要不要來教我們包粽子？”
範問梅知道喜娃多年被催眠得如同一張白紙，不僅知識文化欠缺, 生活常識也是欠缺的，在有機會的情況下，她還是希望能多教對方一點。
這樣以後也能自力更生。
總不能一輩子依靠人, 也沒有人能讓對方依靠一輩子。
徐大娘近期挺忙, 忙著準備搬家的事, 也忙著照顧大孫子，還要顧家, 更是時不時來範問梅她們這裏照看喜娃, 忙得就算是知道馬上要到端午節了, 也還沒想起包粽子這樣的大事。
被問得一楞，立刻說道：“我明天看看有沒有粽葉賣, 有就來教你們。”
“我們自己去買，我聽我娘說過，包粽子t都需要些什麽食材，就是我不會包，需要大娘來教教我們。”範問梅笑得大氣。
她小時候腦子傷過，多年來家裏也沒有期待她能什麽都會，所以還真不會包粽子。
徐文貴要退伍了，單位給了一筆安家費，徐家現在總算不那麽拮據，徐大娘不放心範問梅挑選食材的能力，明說道：“你們從來沒有買過，沒什麽經驗，還是我買回來，我們先包幾個試試手，等學會後，我再帶你們一起去挑選，今後沒有我，你們自己也能做。”
她也在盡量教喜娃生存技能。
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照顧對方一輩子。
“好。”範問梅是個聽人勸的，徐大娘讓她不用去買食材，她也就耿直地同意。
喜娃卻突然說道：“大娘，明天我們跟你一起吧，早點學習，我們也能早點掌握，下次你可以看我們挑選，有不足的地方，你也能當場提醒，這樣我們也學得快一些。”
徐大娘驚喜地一拍手，高興道：“對啊，我怎麽沒想到，就這麽辦，你們倆明天在家等我。”
“八點，我們在家屬區門口等你。”
喜娃主動定下時間。
雖然大院來她們這不算遠，可來回跑，對於徐大娘這年紀的人來說也是負擔，還不如約好地點集合。
“八點早了點，小忠剛上學，家裏我估計還沒收拾好，八點半吧，我準能到大門口來。”徐大娘算了一下自己的情況，改了時間。
“嗯。”
喜娃點頭。
就這樣，徐大娘樂呵呵地回了家屬區，親眼看著喜娃越來越好，她特別開心，有成就感。
“嫂子。”
就在徐大娘快走到自家那棟樓時，張舒蘭的聲音從身後響起。
“舒蘭同志。”
徐大娘回頭，她能感覺到對方是特意來找自己的。
“嫂子這是剛從喜娃她們那回來嗎？”張舒蘭看著徐大娘臉上的笑，就猜到應該是剛從範問梅那邊回來。
要不是知道徐大娘跟喜娃沒有血緣關系，她都以為這是親母女。
住得那麽近，一天還能跑八百遍。
徐大娘可不知道張舒蘭心裏怎麽想自己的，點頭道：“對，剛從喜娃她們那邊回來，馬上端午節了，我打算明天帶她們倆去挑挑包粽子的材料，教教她們怎麽做。”
張舒蘭驚訝，但轉念一想，就明白徐大娘這樣做的意思。
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。
不過這樣一來，她猶豫要不要開口邀請。
見張舒蘭沒說話，徐大娘意識到對方可能也是因為端午節而來，想起大院裏每年包粽子時的特殊情況，她眼裏立刻充滿了感激。
這種時候還能主動來邀請自己，是真情了。
“舒蘭同志，大院的特令什麽時候能取消？馬上端午節了，各家親戚都要走動，到時候來了遠方親戚，多不方便。”徐大娘想著要是特令再不取消，她搬家喜娃都沒法進大院看一眼。
等自己走了，今後也不知道喜娃怎麽樣。
是能留在大院，還是會被送回沙頭村。
徐大娘打聽特令什麽時候能取消的事不是一次兩次，這次張舒蘭尤其放在心上。
想了想，說道：“嫂子說得對，馬上端午節了，要是不知道我們大院下了特令的家屬親戚上門，沒法接待就失禮了，對了，還有賽龍舟，這樣的盛況不能錯過，我打聽打聽，要是特令能取消，大家既能接待親戚，也能帶親戚一起去看劃龍舟。”
滬市每年都有龍舟比賽，在沒有多餘娛樂活動的時候，每年龍舟大賽時，全城的人都要湧到江邊觀看，是超級大的大事。
“快去問問，沒幾天就端午節了。”
徐大娘催促，她早就饞一年一度的龍舟大賽，近期別說是她，就是大院裏的孩子也經常去江邊觀看練習劃龍舟的隊伍。
“行，那我回去了。”
張舒蘭沒有邀請徐大娘跟她們一起包粽子，對方既然說了明天要去教喜娃跟範問梅，肯定就不可能再跟她們一起。
再問就是為難人了。
朱家，王蔓雲聽張舒蘭說清徐大娘的情況，微微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老嫂子比我們考慮得周到，這些生活技能確實要教會喜娃她們。”
“喜娃一日日見好，等全好了，可能還是會回到沙頭村，畢竟她的糧食戶口在那邊。”張舒蘭輕輕說出對喜娃未來的安排。
糧食吃緊，現在全國都是糧食戶口在哪，人就必須在哪。
王蔓雲早就知道這情況，理解地點了點頭。
她當初為什麽一穿來就跟原來主家鬧，要離婚，要工作，還不是因為糧食戶口問題，不然她都懶得搭理原主之前的那堆關系。
西部一行後，張舒蘭對王蔓雲除了尊重，還多了一絲信服，見對方神情淡淡的，小聲問了一句，“你說要不要給喜娃介紹個對象，要是結婚了，就不用再回沙頭村。”
沙頭村的情況她們親自見識過，要是有條件，是沒人願意一直在到當地生活的。
太苦了。
王蔓雲早就猜到張舒蘭會動惻隱之心，沒有馬上回答，而是想了想，才說道：“我們當初答應沙頭村的村長，等喜娃好了，就把喜娃帶回去給鄉親們一個交代，喜娃是村裏眾人養大的娃，她的婚姻我們做不了主，不然容易讓人誤會。”
“看我這腦子，居然忘了這事。”
張舒蘭懊惱地一拍額頭，說道：“我一心想著喜娃要是留在大城市了，就能少吃點苦，忘了我就算是一片好心也得征求喜娃跟沙頭村村民的同意，不然確實容易讓人誤會。”
“是這個理，我們好心，也得征求當事人的意見。”
王蔓雲沒有怪張舒蘭想得簡單，因為她知道對方確實是為了喜娃著想。
於是多說了一句，“婚姻的事，喜娃自己也做不了主，她腦子就算好了，也如白紙般純凈，根本就沒有辨識人心的能力，她的婚事還是讓沙頭村的村長來把握。”
張舒蘭想起村長那張黑瘦又堅韌的臉，再想想對方一心為村民著想的心，她就相信對方在喜娃的婚事上絕對不會虧了喜娃，“村長可靠。”
“喜娃不屬於我們，也不屬於我們大院。”王蔓雲語氣很淡然。
“嗯。”
張舒蘭有點遺憾，然後接著說道：“不過我看徐嫂子有想給喜娃做媒的打算，近期都在物色大院出色的小夥子，你家衛軍也在列。”
“不行。”王蔓雲迅速否決。
張舒蘭見王蔓雲拒絕得幹脆，忍不住問道：“是因為喜娃背景不好嗎？”她是知道周家情況的，也知道喜娃不合適，所以從來沒想過要給周衛軍與喜娃牽線，但王蔓雲拒絕得這麽幹脆，她還是詫異。
“不是。”
王蔓雲知道張舒蘭會想歪。
對方工作能力是不錯，人也正直，但就是因為太正直，容易被事物蒙蔽眼睛。
幹脆解釋道：“嫂子，周家孩子的婚姻從來不看重身份背景，但卻一定是需要年輕人自己喜歡的，只要喜歡，哪怕對方就是掃大街的同志，周家也認。”
“那是因為什麽？”張舒蘭疑惑與不解。
王蔓雲不可能明說喜娃有問題，只能說道：“衛軍不喜歡西部的姑娘。”
“喜娃又不黑，反而非常白，皮膚也好，跟江南水鄉的女孩一樣水靈。”張舒蘭想起周衛軍嫌棄範問梅的理由，神情有點僵硬。
王蔓雲見張舒蘭是真沒多想，無奈道：“想想文貴同志那死去的妻子，現在是多事之秋，周家只想低調，謹慎，任何可能的危險都不想沾染。”
張舒蘭大小也是個領導，瞬間明白了周家的顧慮，理解道：“雖說喜娃沒有牽扯到命案中，但確實不適合周家。”
她不知道西部事件，只知道鐘秀秀死得有問題。
“嫂子，衛軍的事，還是得拜托你幫忙留意，至於徐嫂子那邊，麻煩你幫忙提點一下，我家衛軍跟喜娃沒有可能。”
王蔓雲不露聲色給周衛軍解決麻煩。
張舒蘭卻嚇了一跳，拒絕道：“你家衛軍的事我可不管，讓他自己多跟合眼緣的女同志接觸接觸，醫院，機關單位，我們軍分區那麽多優秀的女同志，足夠他找，我就不插手了。”
自從上次給周衛軍牽過一回線，差點牽出大事，她就決定不碰周衛軍的婚姻。
她好像壓不住。
王蔓雲沒有強求，笑看著張舒蘭風風火火走了。
晚上，朱正毅回來了。
回來後，他把張文勇給打電話的內容都說了出來，最後總結道：“看來對方是鐵了t心想把我認回去。”
王蔓雲思考的事不僅僅只有朱正毅剛給自己說的，還要喜娃，思考了起碼六七分鐘後，她才說道：“你有沒有想過你那便宜爹為什麽一定要認你回去？”
這個問題朱正毅早就思考過，明確回答道：“除了我能成為他的助力，還能給他增加聲望，他有野心。”
“嗯。”
王蔓雲也是這麽想的，提醒道：“秦穆那一家人我們都見識過，憑那家人糟糕的脾氣，秦穆怎麽可能甘願請調離開，請調，就只能去最偏遠的地方，像周二哥他們那樣。”
“所以秦穆肯定會反擊，只要京城那邊甩鍋甩得好，秦穆怨恨的就一定是我跟蘇軍區，只要他不想去邊遠地區，近期就會對我動手。”朱正毅早有猜想。
“對。”王蔓雲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朱正毅，再次說道：“他們要動手了。”語氣有點興奮。
“喜娃肯定也要動了。”自從發現喜娃有問題，朱正毅就讓人監-視對方，可以說喜娃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軍方的把控。
“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抓到那個神秘人。”
王蔓雲很是期待。
“這就得看喜娃是無知被利用，還是本身就是隱藏最深的人。”朱正毅神情很冷，任何敢動他家人的人，他絕對不會放過。
“那就將計就計。”
王蔓雲露出笑容，釣了那麽久的魚，魚終於上鉤，可以收桿了。
第二天，軍分區的特令就撤銷了。
這意味著大院家屬的親戚朋友，都可以像以前那樣進出。
特令解除，門警處的檢查卻沒有半絲馬虎。
升級成蘇軍區那樣，不管是進，還是出，不僅都要檢查臨時證件，就是大件行李也得檢查，這就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大院家屬的安全。
面對這樣變化，不管是大院家屬，還是家屬們的親朋好友，都極力支持。
特令撤得突然，這讓第二天來大院門口等徐大娘的範問梅跟喜娃驚異又高興，這也就意味著兩人可以隨意進出大院了。
範問梅是軍人，父母住在家屬區裏，不用徐大娘帶，她就能帶喜娃進門。
“喜娃，想進去不？我帶你去？”
範問梅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喜娃，自從跟喜娃住在家屬區外，她就一直沒有回過家，中途只有她媽來看過幾次她跟喜娃。
說起來，她想念她媽做的攪團散飯了。
剛出鍋的攪團熱乎乎，帶著土豆的清香。
想著想著，範問梅忍不住吸溜了一下，她腦子是醫治好了，行為也正常了，但有時候饞起來，還有股小孩的憨真。
“你想到什麽吃的了？”
喜娃從治腦子以來，一直跟範問梅住在一起，兩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，範問梅剛吸溜，喜娃就偷笑起來。
“想到我媽做的攪團了，你想吃不？”
範問梅誘惑喜娃。
喜娃臉上露出糾結的神情，她當然也想吃攪團，但想到徐大娘讓她們在門口等，要是錯過，就對不起人了。
“大娘還沒到，我們可以進去迎她，然後一起我去家，我都好久沒有見到我娘了。”範問梅露出子女對父母的濃濃依賴。
多年來，她還真沒怎麽離開過父母，這次為了照顧喜娃，她都快兩個月沒回家了。
“好吧。”
看著威嚴又大氣的軍分區，喜娃眼裏有好奇、天真，最終抵擋不住誘-惑，同意進門。
範問梅立刻跳起來給了喜娃一個大大的擁抱，然後拉著人去門警窗口處登記。
很快，兩人就進了軍分區。
軍分區跟外面是不同的，這裏除了熱鬧，還整齊有序，更重要的是，到處都是穿著綠色軍裝的人。
有大人，也有小孩。
但不管是大人，還是小孩，臉上都洋溢著最開心幸福的笑容。
看著這些笑容，喜娃的眼神楞了起來。
她想起自己小時候的事了，那時候的她就是跟村裏的小孩一起玩耍的，大家都小，不用勞作，笑容也跟大院裏的孩子一樣。
“大娘。”
範問梅她們剛走到供銷點，就看到徐大娘挎著籃子遠遠走來，她擔心對方沒有留意到，趕緊一邊打招呼一邊揮手。
徐大娘已經知道了大院特令撤銷的事。
還想著今天帶兩個孩子買了食材，就領喜娃進大院看看，沒想到自己還沒行動，兩個孩子就進了大院，想到範問梅的身份，她也就明白了根源。
“吃了嗎？”
走近的徐大娘問兩人，視線更多是停留在喜娃的臉上。
今天的喜娃更吸引人目光。
水靈靈的好像一朵花，也不枉她特意把兒媳的衣服改一改給對方穿，看看，就她走近喜娃的短短時間裏，不少人的視線都移了過來。
這些目光有家屬的，也有年輕小夥子的。
徐大娘聽說過一個詞，叫做窈窕素女君子好逑，看喜娃受歡迎，她眼角的褶子都深了幾分。
範問梅性格外向，根本就沒有留到周邊看向她們的目光，聽到徐大娘問她們吃沒吃，搖頭道：“沒吃。”
喜娃瞬間看了過來。
她們明明是吃了早餐才出門的。
範問梅看著喜娃眼裏的驚訝，調皮地眨了眨眼睛，才接著對徐大娘說道：“我想吃我娘做的攪團，就沒有吃早餐。”
徐大娘原本是要責怪範問梅的，可聽說對方想吃老娘做的攪團，突然就理解了。
甚至心生歉意。
她知道範問梅為了照顧喜娃，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，就這，她還時不時嫌棄對方沒有照顧好喜娃，真是太不應該了。
畢竟範問梅之前也傷過腦袋的。
徐大娘想到這，立刻露出和煦的笑容，說道：“那你趕緊回家看看你娘，吃頓攪團，我帶喜娃在大院裏走走，她第一來，看什麽都好奇。”
“喜娃不跟我一起嗎？”
範問梅有點不放心，她之前可是跟喜娃說了自己老娘做的攪團有多好吃。
“我帶了包子，喜娃吃這個就行。”
徐大娘從挎籃裏拿出一個大包子遞給喜娃，原本也有範問梅的份，但對方要回家吃攪團，她就不給了。
“好，那你們慢慢逛，我快點吃，吃完就來找你們。”範問梅興奮地留下這句話就跑了，大院就這麽大，她不擔心找不到人。
“這丫頭，都這年紀了，還這麽毛毛躁躁。”
徐大娘看著範問梅的背影，無奈地嘀咕了一句，她有時候嫌確實是很棄範問梅照顧希望不周，但現在卻又特別羨慕。
羨慕對方的沒心沒肺，活得簡單，活得開心。
喜娃啃著熱乎乎的包子沒有催促徐大娘，而是直到看不到範問梅的背影後，才把視線移到徐大娘的臉上。
她有一雙好似能說話的眼睛。
就算什麽都沒有說，徐大娘還是迅速領會到了意思，樂呵呵道：“走，我帶你看看大娘住了三年多的地方，這裏啊，可有我太多太多的回憶了。”
領著人，徐大娘把大院的布局說給對方聽。
簡單說完，就最先把人領到自己住的那棟樓房下，然後指著一扇窗戶說道：“那就是大娘的家，一會我們回來包粽子，現在就不上去了。”
此時的她非常滿足。
“嗯。”
喜娃乖巧點頭。
“快看這塊地，這是我來大院時就開的，最開始的時候，這地力不肥，種出來的菜可差了，幹巴巴，還歪歪扭扭，三年了，你看，現在土被我養得多好，種出來的菜也特別的水靈。”
徐大娘很久都沒有這麽酣暢淋漓地說話了。
西部回來後，兒子工作變動，不少家屬都選擇了避嫌，她就不愛在大院裏走動了，也跟人交流少了，別人避嫌，她自己也得識趣。
想著沒兩個月就要徹底離開，徐大娘一邊引著喜娃在大院裏走動，一邊絮絮叨叨各種介紹。
其實也是在告別。
告別住了三年多的軍區大院。
喜娃很乖巧，話也不多，徐大娘說什麽，她就靜靜地聽著，只偶爾發出一兩聲單音節的應和聲，是個非常合格的聽眾。
“喜娃姐！”
就在兩人轉了半個多小時時，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。
是昊昊。
昊昊還沒有到上學的年紀，朱英盛跟趙軍上學後，他就跟囡囡在大院裏跟一群差不多年紀的小孩玩。
這會剛跑得一身汗，正準備回家喝水，就看到了徐大娘與喜娃。
“昊昊。”
喜娃驚喜地跑向昊昊，想把小孩抱起來，然後就被囡囡用力打開她伸向昊昊的手。
囡囡不僅皮得像男孩，力t氣也不小。
這一下，喜娃的手背迅速紅了起來。
“囡囡，這是喜娃，喜娃姐姐呀，怎麽，不認識了？”徐大娘驚了一跳，趕緊給囡囡解釋。
大家是見過面的，不過那次是去江灘春游，這時間一晃，快兩個月，喜娃變化有點大，她以為只有一面之緣的囡囡已經不認識喜娃。
“對啊，囡囡姐，這是喜娃姐，我們一起吃過烤魚的！”昊昊抓著囡囡的手，著急解釋。
“我不喜歡她。”
囡囡不是不認得喜娃，而是不喜歡。
她不喜歡對方，當然也不喜歡對方靠近昊昊，才有了剛剛那用力的一拍。
喜娃臉上的驚喜收斂，楞楞地看著五官靈動的囡囡，幾秒鐘後，才緩緩垂下眼簾，視線落在了自己被打的那只手上，已經通紅一片了。
很痛！
“喜娃，娃，你別多想，童言無忌，囡囡只是跟你不熟，熟了肯定就不會這樣對你，你別傷心啊，有大娘呢。”徐大娘看著這樣的喜娃，心疼死。
但卻又不能說一個三歲的小女孩什麽。
“回家。”
囡囡才不管喜娃高不高興，拉著昊昊就走，她力氣大，硬是用蠻力把昊昊拖動了，昊昊想拒絕，被囡囡在屁股上啪啪兩巴掌。
昊昊眼睛一閉，再也不敢反抗。
遠處的角落裏，範問梅正跟王蔓雲蹲在一起往這邊看，看到喜娃被打，她差點笑出聲。
“你沒被她懷疑吧？”王蔓雲有點擔心。
“絕對沒有，我演技可好了。”範問梅笑嘻嘻匯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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